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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六百八 ◎学部二

 

  ○叙经典

  《释名》曰:经,径也,常典也;如径路无所不通,可常用也。

  《白虎通》曰:五经何谓也?《易》、《尚书》、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也。古者以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春秋》为六经,至秦焚书,《乐经》亡,今以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春秋》为五经,又《礼》有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。

  《礼记》曰:三礼,《春秋》有《左氏》、《公羊》、《穀梁》曰三传,与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通数,亦谓之九经。

  《文心雕龙·宗经篇》曰:三极彝训,其书曰经。经也者,恒久之至道,不刊之鸿教也。

  《礼记·经解》曰:孔子曰:"入其国,其教可知也。其为人也,温柔敦厚,《诗》教也;疏通知远,《书》教也;广博易良,《乐》教也;洁静精微,《易》教也;恭俭庄敬,《礼》教也;属辞比事,《春秋》教也。故《诗》之失愚,《书》之失诬,《乐》之失奢,《易》之失贼,《礼》之失烦,《春秋》之失乱。

  《左传》曰:韩宣子适鲁,见《易象》与《鲁春秋》曰:"周礼尽在鲁矣,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。"

  《春秋演孔图》曰:作法五经,束之天地,稽之图象,质於三王,施之四海也。

  《汉书》曰:六艺之文,乐以和神,诗以正言,礼以明体。

  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马融尝欲训左氏,及见贾逵、郑众注,乃曰:"贾精而不博,郑博而不精,既博既精,吾何加焉?"

  又曰:桓荣受朱普学章句四十万言,及荣入授显宗,减为二十三万言。却复删省,定成十二万言。由是有桓君大、小太常章句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许慎字叔重,性淳笃,少博学。马融常推敬之。时人谓之语曰:"五经无双许叔重。"初,慎以五经传说臧否不同,於是撰《五经异义》,传於世。

  《晋书》曰:刘殷有七子,五子各授一经,一子授《太史》,一子授《汉书》,一门之内七业俱兴。

  《齐书》曰:臧荣绪常以宣尼庚子日生,其日陈五经拜之,自号"被褐先生"。

  《唐书》曰:长庆中,上谓兵部侍郎薛放曰:"为学,经史何先?"放对曰:"经者,古先圣之至言,多仲尼所发明,皆天人之极致,诚万代不刊之典也。史则历纪成败,杂书善恶,各录当时之事,亦是鉴其兴亡;然得失相参,是非无所准的,固不可以典籍为比论也。"上曰:"六经所尚不一,至学之士,白首不能尽通,如何得其要乎?"对曰:"《论语》者,六经之精华;《孝经》者,人伦之大本。穷理执要,真可谓圣人至言。是以汉朝《论语》首列学官,光武令虎贲之士皆习《孝经》,玄宗亲为《孝经》注解,皆使当时大理,海内久安。人知孝节,气感和乐之所致也。"上曰:"圣人以孝经为至德要道,其信然矣。"

  又曰:玄宗时,国子司业李元瓘上言:"《三礼》、《三传》及《毛诗》、《尚书》、《周易》等并圣贤微旨,生人教业必事资,经远则斯道不坠。今明经所习,务在出身,咸以《礼记》文少,人皆竞读。《周礼》经邦之轨则,《仪礼》庄敬之楷模,《公羊》、《谷梁》历代崇习,今两监及州县以独学无友,四经殆绝。既事资训诱,不可因循,即望四海均习,九经该备。"从之。

  又曰:文宗每对宰臣,未尝不深言经学。李石因奏施士丐《春秋》可读。上曰:"朕尝览之。穿凿之学,贵为异同耳。学者如凿井然,得美水则已,何必辛苦旁求,然后为得也?"

  《广雅》曰:《三坟》,分也;论三才之分,天、地、人之治,其体有三也。《五典》,镇也;制作教法,所以镇之上下,其等有五。《八索》,著素王之法,若孔子者,圣而不王,制此法者有八也。《九丘》者,丘,区也,别九州土气,教化所宜施者也。此皆三王以前,上至羲皇时书也。今皆亡,惟《尧典》在。《易》,变易也。《礼》,体也,得事体也。《诗》,志所之也;敷布其义谓之"赋",事类相比似谓之"比",言王政事谓之"雅",称颂成功谓之"颂",随作者之志而别名之也。《尚书》,上也;以尧为上始,而书其时事。《春秋》,冬夏终而岁成,春秋书人事,卒岁而究备;春秋温凉,中象政和也,故举以为名也。《国语》,记诸国君臣相与言语,谋议之得失也。

  《庄子》曰:《诗》以导志,《书》以导事,《礼》以导行,《乐》以导和,《易》以导阴阳,《春秋》以导名分。其数散於天下而设於中国者,百家之学,时或称而导之。(皆导古之人陈迹耳,而后不能常称哉。)

  又曰:孔子谓老聃曰:"丘治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六经,以为文矣。干七十君,论先王之道,时周、邵之迹,一无所用,甚矣夫,人之难说也!道之难明耶!"老子曰:"幸子之不遇治世之君也。夫《六经》,先王之陈迹也,岂其道哉!"

  又曰:孔子见聃不许,於是繙(繙,堆聚之貌。)十二经以说老聃,聃曰:"愿闻其要也。"

  《孟子》曰:王者之迹息而《诗》亡,《诗》亡然后《春秋》作,(王者,诸圣王者也。太平道衰,王迹止息,颂声不作,曰《诗》亡。《春秋》拨乱作衰。)晋之《乘》、楚之《梼杌》,鲁之《春秋》,一也。

  《淮南子》曰:五行异气而皆和,六艺异科而皆道。温惠淳良者,《诗》之风也;纯元敦厚者,《书》之教也;清净条达者,《易》之义也;恭俭揖让者,《礼》之为也;宽和简易者,《乐》之化也;刺讥辩议者,《春秋》之靡也。故《易》之失也鬼,《乐》之失也淫,《诗》之失也愚,《书》之失也劫,《礼》之失也乱。此六者,圣人兼用而裁制之。

  又曰:玉石之相类者,惟良工能识之;书传之微者,惟圣人能论之。

  扬子《法言》曰:或问《周官》曰立事,《左氏》曰品藻。

  又曰:书不经,非书也。

  又曰:虞夏之书,浑浑尔;(深大。)商书,灏灏尔;(夷广。)周书,噩噩尔;(不阿附下。)下周者,其书憔悴乎!(下周者秦,言酷烈也。)

  又曰:好书不能要诸仲尼书肆也。(李轨注曰:卖书市。)

  又曰:说天者莫辨乎《易》,说事者莫辨乎《书》,说体者莫辨乎《礼》,说志者莫辨乎《诗》,说理者莫辨乎《春秋》。

  又曰:或问:"圣人之经不可使易知欤?"曰:"不可。天俄而可度,则其覆物也浅矣;地俄而可测,则其载物也薄矣。大哉,天地之为万物郭,五经之为众说郛!"

  《抱朴子》曰:正经为道德之渊海,子书为增深之川流,犹北辰之佐三辰,林薄之裨高岳也。

  又曰:隐士以《三坟》为金玉,《五典》为琴筝,讲肆为锺鼓,百家为笙簧。

  孔融《与诸卿书》曰:郑康成多臆说,人见其名学,谓有所出也。证案大较,要在五经四部书,如非此,文近为妄矣。若子所执以为郊天鼓,必当麒麟之皮;写《孝经》本当曾子家策乎?

  颜延之《庭诰》曰:观书贵要,观要贵博,博而知要,万流可一。咏歌之书,取其连类合章,比物集句,采风谣以达民志,《诗》为之祖。褒贬之书,取其正言晦义,转制衰王,微辞丰旨,贻意盛圣,《春秋》为上。《易》首体备,能事之渊,马、陆得其象数而失其成理,荀、王举其正宗而略其数象。四家之见,虽各有所志,总而论之,情理出於微明,气数生於形分。然则荀、王得之於心,马、陆取之於物,其芜恶迄可知矣。夫象数穷则太极著,人心极则神功彰,若荀、王之言《易》,可谓极人心之数者也。

  郑玄《六艺论》曰:《诗》者,弦歌讽喻之声也;《礼》者,序尊卑之,制崇让合敬也;《春秋》者,古史所记之,制动作之事也。

  桓谭《新论》曰:《易》一曰《连山》,二曰《归藏》,三曰《周易》。《连山》八万言,《归藏》四千三百言。古文《尚书》旧有四十五卷,为十八篇。古袟《礼记》有四十六卷。古《论语》二十一卷。古《孝经》一卷,二十章,千八百七十二字,今异者四百馀字。盖嘉论之林薮,文义之渊海也。

  苏子曰:立君臣,设尊卑,杜将渐,防未萌,莫过乎《礼》;哀王道,伤时政,莫过乎《诗》;导阴阳,示悔吝,莫过乎《易》;明善恶废兴,吐辞令,莫过乎《春秋》;量远近,赋九州,莫过乎《尚书》;和人情,动风俗,莫过乎《乐》;治刑名,审法术,莫过乎商、韩;载百王,纪治乱,莫过乎《史》、《汉》。孟轲之徒,溷淆其间,世人见其才易登,其意易过,於是家著一书,人书一法,雅人君子投笔砚而高视。

  傅子曰:《诗》之《雅》《颂》,《书》之《典》《谟》,文足以相副,玩之若近,寻之若远,浩浩焉,文章之渊府也。

  袁准《正论》曰:公羊高道听涂说之书,欲以乡曲之辩,论圣人之经,非其任也。

  《潜夫论》曰:索物於夜室者,莫良於火烛;索道於当世者,莫良於典籍。

  《物理论》曰:夫《五经》则海也,他传记则四渎也,诸子则泾渭也,至于百川沟洫畎澮,苟能通阴阳之气,达水泉之流,以四海为归者,皆溢也。

  孙绰子曰:衔辔衡轭,无心於马,而所以御马;典籍礼度,无心於治,而所以为治。

  又曰:典籍文章之言也,治出於天,辞宣於人。

  杜子《新语》曰:众儒睹《春秋》之记录政之失得,以立正义,以为圣人起当复作《春秋》也,自通士若太史公,亦以为然。余谓之否;夫圣贤所陈皆同,取道德仁义以为奇论异文,而俱善可观;犹人食皆用鱼肉菜菇以为生熟异和,而复俱美也。

  《博物志》曰:圣人制作曰经;贤曰著述,曰记,曰章句,曰解,曰论,曰读。

  《文心雕龙》曰:自夫子删述,而大宝启耀,於是《易》张十翼,《书》标七观,《诗》列四始,《礼》正五经,《春秋》五例,义既埏乎性情,辞亦匠乎文理,故能开学养政,昭明有融。然而道心惟微,圣谟卓绝,墟宇重峻,吐纳者深,譬万钧之鸿锺,无铮铮之细响矣。夫《易》惟谈天,入神致用,故《系》称旨远辞文,言中事隐,韦编三绝,固哲人之骊渊也。《书》实纪言,而诰训茫昧,通乎《尔雅》,则文意晓然,故子夏叹书,"昭昭若日月之明,离离如星辰之行",言昭灼也。《诗》主言志,诂训周书,摛风裁兴,藻词谲喻,温柔在诵,最附哀矣。《礼》以立体据事,章条纤曲,执而后显,采掇片言,莫非宝也。《春秋》辨理,一字见义,五石六鶂,以详备成文,雉门两观,以先后显旨,婉章志晦,源已邃矣。《尚书》则览文如诡,而寻理则畅;《春秋》则观辞立晓,而访义方隐;此圣文殊致,表里之异体者也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九 ◎学部三

 

  ○易

  《易乾凿度》曰:易者,易也,变易也,不易也。管三成德,为道苞龠。郑玄注曰:"管犹兼也,一言而兼此三事,以成其德。道苞龠,齐鲁之间,名门户及藏器之管为管龠。"

  《礼记经解》曰:洁静精微而不贼,则深於《易》者也。

  《论语》曰:孔子曰:"加我数年,五十以学《易》,可以无大过矣。"

  《易》曰: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,八卦定吉凶。

  《系辞》曰:《易》之为书也,不可远,为道也屡迁,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,上下无常,刚柔相易,不可以为典要。

  又曰:《易》之兴也,其於中古乎?作《易》者,其有忧患乎?是故:《履》,德之基也;《谦》,德之柄也;《复》,德之本也;《恒》,德之固也;《损》,德之修也;《益》,德之裕也;《困》,德之辨也;《井》,德之地也;《巽》,德之制也。

  又曰:夫《易》,圣人所以极深而研几也。惟深也,故能通天下之志;惟几也,故能成天下之务。

  《说卦》曰:昔者圣人之作《易》也,将以顺天地之理,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,立地之道曰柔与刚,立人之道曰仁与义,兼三才而两之,故《易》六画而成卦;分阴分阳,迭用柔刚,故《易》六位而成章。

  又曰:昔者圣人之作《易》也,幽赞於神明而生蓍,参天两地而倚数,观变於阴阳而立卦,发挥於刚柔而生爻,和顺於道德而理於义,穷理尽性以至於命。昔者圣人之作《易》,将以顺性命之理也。

  《春秋说题辞》曰:《易》者,气之节,含精宣律历:上经象天,下经计历,《文言》立符,(符,信。)《象》出期节,(象,两也。出期节者,若以至日闭关,商旅不行,后不省方之比也。)《彖》言变化,《系》设类迹。

  《孝经援神契》曰:《易》长於变,《书》考命行授《河》。宋均注曰:授河者,授《河》《洛》以考命行也。

  《帝王世纪》曰:庖羲氏作八卦,神农重之,为六十四卦。黄帝、尧、舜引而伸之,分为二《易》。至夏人因炎帝曰《连山》;殷人因黄帝曰《归藏》;文王广六十四卦,著九六之爻,谓之《周易》。

  《周易正义》曰:伏羲重卦,周公作爻辞,此说与《帝王世纪》不同。又孔氏作十篇,亦曰《十翼》。初,卜商为《易传》,至西汉,传之有能名家者有施雠、孟喜、梁丘贺、京房、费直、高相;又东汉郑玄、魏王弼,并注《易》。施、孟诸家,自汉及魏得并立,而传者甚众。至西晋,梁、施、高三氏亡,孟、京二氏有书无师,而郑玄、王弼所传则费氏之学。

  《汉书·艺文志》曰:宓牺氏仰观象於天,俯观法於地,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,近取诸身,远取诸物,於是始作《八卦》,以通神明之德,以类万物之情。文王於是重《易》六爻,作上下篇,孔氏为之《彖》、《象》、《系辞》、《文言》、《序卦》之属十篇,故曰"《易》道深矣"。人更三圣,(韦昭曰:伏羲、文王、孔子也。)世历三古,(《易·系辞》曰:"《易》之兴也,其于中古乎?"然则伏羲为上古,文王为中古,孔子为下古也。)及秦燔书,而筮卜之事传者不绝。

  《汉书》曰:京房学《易》於焦延寿,常曰:"得我道以亡身者,京生也。"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任丹传孟氏《易》,作《通论》七卷,世传之,号曰《任君通论》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孔融《答虞仲翔书》曰:"示所著《易传》,自商瞿以来,舛错多矣。去圣弥远,众说骋辞,曩闻延陵之理《乐》,今睹吾君之治《易》,知东南之美者,非但会稽之竹箭焉。又观象云物,察应寒温,原本祸福,与神会契,可谓探赜穷道者也。

  《晋书》曰:王湛字处冲,司徒浑之弟也。初有隐德,人莫能知,兄弟宗族皆以为痴,其父永独异焉。兄子济每轻之,尝诣湛,见床头有《周易》,问曰:"叔父何用此为?"湛曰:"体中不佳,时复看耳。"济请言之,湛因剖析玄理,微妙有奇趣,皆济所未闻也。济遂留连弥日累夜,自视缺然。乃叹曰:"家有名士三十年而不知,济之罪也。"

  《北齐书》曰:权会本贫生,无仆隶。初任助教之日,恒乘驴上下,且职事处多,每须经历,及其退食,非晚不归。曾夜出城东门,锺漏已尽,会惟独乘驴。忽有二人牵头,一人随后,有异生人,渐渐失路,不由本道。会心甚怪之,遂诵《易经》上篇,一卷不尽,前后二人忽然离散。

  《齐书》曰:张绪长於《周易》,言精理奥,见宗一时。常云何平叔所不解《易》中七事。

  《梁书》曰:伏曼容字公仪,平昌安丘人。少笃学,善考《易》,倜傥好大言。常曰:"何晏疑《易》中九事,以吾观之,晏了不学也。"

  《唐书》曰:文宗时,裴通自祭酒改詹事,因中谢。上知通有《易》学,因访以精义,仍命进所习经本,著《易玄解》并《总论》二十卷,《易御寇》十三卷,《易洗心》二十卷。

  《世说》曰:殷荆州仲堪曾问远公云:"《易》以何为体?"答曰:"《易》以感为体。"曰:"铜山西崩,灵锺东应,便是《易》也。"

  《淮南子》曰:孔子读《易》,至於《损》《益》,未尝不喟然而叹,曰:"或欲利之,适足以害之;或欲害之,适足以利之。利害祸福之门,不可不察。"

  《刘向别传》曰:所校雠中《易传》,《淮南九师道训》,除复重定,著二篇。淮南王聘善为者九人,从之采获,故中书署曰《淮南九师书》。

  王叔师《正部》曰:《易》与《春秋》同经综一机之织,经营天道以成人事。

  《金楼子》曰:按《周礼》筮人氏掌《三易》:夏曰《连山》,殷曰《归藏》,周曰《周易》,解此不同。按杜子春云:"《连山》,伏羲也;《归藏》黄帝也"难曰:"按《礼记》曰:我欲观殷道得乾坤焉,今《归藏》先以坤后乾,则知是殷明矣。推《归藏》既为殷制,《连山》理是夏书。"

  ○诗

  卜商《诗序》曰:诗者,志之所之也,情动於中而形於言也。

  又曰:在心为志,发言为诗。

  《汉书》曰:通其言谓之诗。

  《左传·襄十六年》曰:晋侯与诸侯宴于温,使诸大夫舞,曰:"歌诗必类。"(歌古诗当使各从义类。)齐高厚之诗不类。(齐有二心故。)荀偃怒且曰:"诸侯有异志矣。"使诸大夫盟高厚,高厚逃归。(齐为大国,高厚若此,小国必当有从者。)

  又襄二十七年曰:郑伯享赵孟子于垂陇,子展、伯有、子西、子产、大叔、二子石从。(二子石,印段、公孙段。)赵孟曰:"七子从君,以宠武也。请皆赋以卒君贶,武亦观七子之志。"子展赋《草虫》,(《草虫》,《召南》诗,曰:"未见君子,忧心忡忡。"比赵孟为君子。)赵孟曰:"善哉,民之主也。抑武也,不足以当之。"伯有赋《鹑之贲贲》,(《贲贲》,《鄘》诗,曰:"人之无良,我以为兄,我以为君。")赵孟曰:"床第之言不逾阈,况在野乎?非使人之所得闻也。"子西赋《黍苗》之四章,(《黍苗》,《小雅》诗,曰:"肃肃谢功,召伯营之;列列征师,召伯成之。"比赵孟于召伯。)赵孟曰:"寡君在,武何能焉?"子产赋《隰桑》,(《隰桑》诗义取"思见君子,尽心以事之。")赵孟曰:"武请受其卒章。"(卒章曰:"心乎爰矣,遐不谓矣,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。"赵孟欲子产之见规诲。)子太叔赋《野有蔓草》,(《野有蔓草》,《诗·郑风》,取其"邂逅相遇,适我愿兮。")赵孟曰:"吾子之惠也。"(太叔喜于机遇,故赵孟爱其惠。)印段赋《蟋蟀》,(《蟋蟀》,《诗·唐风》曰:"无以太康,职思其居,好乐无荒,良士瞿瞿"。言瞿瞿然顾礼仪之所。)赵孟曰:"善哉,保家之主也。吾有望矣。"公孙段赋《桑扈》,(《桑扈》,《诗·小雅》,义取"君子有礼文,故能受天之祐"。)赵孟曰:"匪交匪敖,福将焉往?若保是言也,欲辞福禄得乎?"卒享,文子告叔向曰:"伯有将为戮矣。诗以言志,志诬其上而公怨之,以为宾荣,(言诬则郑伯未有其实,赵倡赋诗以自宠。)其能久乎?幸而后亡。"(言必先亡。)叔向曰:"然,已侈。所谓不及五稔者,夫子之谓矣。"

  又曰:楚灵王与子革语,左史倚相趋过,(倚相,楚史名也。)王曰:"是良史也,子善视之。是能读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、《八索》、《九丘》。"对曰:"臣尝问焉:昔穆王欲肆其心,(周穆王也。肆,极也。)周行天下,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。祭公谋父作《祈招》之诗以止王,(谋父,周卿士。祈父,周司马,掌甲兵之职,招其名也。祭公方谏游行,故指司马官而言也。此诗逸。)王是以获没於祗宫。(获没,不见篡。)臣问其诗而不知,若问远,焉能知乎?"王曰:"子能乎?"对曰:"能。其诗曰:'祈招之愔愔,式昭德音。(愔愔,安和貌也。式,用也。)思我王度,式如玉,式如金。'(金玉取其坚重。)形民之力,而无醉饱之心。"(言国用人,当随其力,往往如金治之器而制形,故言形民之力,去其醉饱过盈之也。)王揖而入,馈不食、寝不寐数日。(深感子革之言。)

  《论语》孔子曰:"小子何莫学夫诗。诗可以兴,可以观,可以群,可以怨。迩之事父,远之事君,多识於鸟兽草木之名。"

  又曰:孔子谓伯鱼曰:"汝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矣乎?人而不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其犹正墙面而立也欤。"

  又子曰:起予者,商也。(商,子夏。)始可与言诗已矣。

  又曰:诗三百,一言以蔽之,曰"思无邪"。

  《庄子》曰:诗以道志。

  《毛诗正义》曰:昔孔子删古诗三千馀篇,上取诸商,下取诸鲁,皆弦歌以合《韶》《武》之音,凡三百一十一篇。至秦灭学,亡六篇,今在者有三百五篇。

  《正义》云:初,孔子授训卜商,商为之序,以授鲁人曾申,申授魏人李克,克授鲁人孟仲子,仲子授振牟子,振牟子授赵人荀卿,荀卿授汉人鲁国毛亨,作《诂训传》以授於赵国毛苌。时人谓亨为大毛公,苌为小毛公,以其所传,故名其诗曰《毛诗》。

  又曰:东汉郑玄取毛氏诂训所不尽及同异者,续为之注解,曰"笺"。笺,荐也,言荐成毛意也。

  《诗含神雾》曰:集微揆著,上统元皇,下序四始,罗列五际。宋均注曰:集微揆著,若"绵绵瓜瓞,人之初生",揆其始是,必将至著,王有天下也。

  又曰:诗者,天地之心,君德之祖,百福之宗,万物之户也。

  《诗推度灾》曰:建四始、五际而八节通,卯酉之际为革政,午亥之际为革命。

  《春秋演孔图》曰:诗含五际、六情。六情即六义也;一曰风,二曰赋,三曰比,四曰兴,五曰雅,六曰颂。

  《春秋说题辞》曰:诗者,天文之精,星辰之度。

  又曰:在事为诗,未发为谋,恬澹为心,思虑为志。故诗之为言志也。

  《史记》曰:古诗三千馀篇。孔子删取三百五篇,皆弦歌以合韶《武》之音。然《雅》音之韵,四言为主,其馀非音之正也。

  《汉书》曰:匡衡字稚圭。好学。家贫,庸作以给资用,尤精力绝人。诸儒为之语曰:"无说诗,匡鼎来。(应劭曰:鼎,方也。张晏曰:匡衡少时字鼎。)匡说诗,解人颐。"

  又《艺文志》曰:古诸侯卿大夫交邻国,以微言相感,当揖让之时,必称诗以喻其志,盖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也。

  又曰: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,诵其言谓之诗,咏其声谓之歌。古有采诗之官,王者所以观风俗,知得失,自考正也。遭秦而全者,以其讽诵,不独在竹帛也。

  《晋书》曰:王褒字伟元。性好读诗,至於"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",未尝不三复流涕。门人弟子受业者皆废《蓼莪》之篇。

  又曰:王凝之妻谢氏字道韫,将军弈之女也,聪识有才辩。叔父安尝问《毛诗》何句最佳,答曰:"吉甫作颂,穆如清风,仲山甫永怀,以慰其心。"安谓其雅人深致。

  颜延之《庭诰》曰:咏歌之书,取其连类合章,比物集句,诗为之祖。

  陆德明《经典释文》曰:孔子最先删诗,以授於子夏,子夏遂作序焉,口以相传,未有章句。

  刘歆《七略》曰:诗以言情;情者,信之符也。书以决断;断者,义之证也。

  ○书

  《释名》曰:《书》者,言书其时事也。

  《汉书艺文志》曰:《书》以广听。

  《庄子》曰:《书》以道事。

  顾子曰:仪训云: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,粲粲如列宿,落落如连珠也。

  《春秋说题辞》曰:《尚书》者,二帝之迹,三王之义,所以推其运,明命授之际。书之言信,而明天地之精,帝王之功,凡百二篇,第次委曲。尚者,上也,上帝之书也。

  《尚书正义》曰:上世帝王之遗书,有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、训、诰、誓、命,孔子删而序之,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,凡百篇。以其上古之书,故曰《尚书》。遭秦灭学,并亡。汉兴,济南人伏胜能口诵二十九篇。至汉文帝时,立尚书学,以胜年且九十馀,老不能行,乃诏太常掌故晁错就其家传受之。其书四十一篇,欧阳、大小夏侯传其学,各有能名,是曰"今文尚书"。刘向《五行传》,蔡邕勒石经皆其本。其后鲁共王坏孔子故宅,於壁中得古文《尚书》、《论语》,悉以书还孔氏。武帝乃诏孔安国,定其书,作传,又为五十八篇。安国书成,后遭汉武巫蛊事,不行。至魏晋之际,荥阳郑冲私於人间得而传之,独未施行。东晋汝南梅赜奏上,始列於学官。此则古文矣。

  又《汉书》曰:孔氏有古文《尚书》,孔安国以今文《尚书》字读之。

  又《古文尚书·序》曰:伏生老,言不可晓,使其女传言授晁错。

  《汉书·艺文志》曰:《易》曰"河出《图》,洛出《书》",书之所起远矣。至孔子纂焉,(音撰。)上断於尧,下讫於秦,凡百篇,而为之序。

  刘歆《七略》曰:《尚书》,直言也。始欧阳氏先名之,大夏侯、小夏侯立於学官,三家之学,於今传之。

  陆德明《经典释文》曰:汉宣帝本始中,河内女子得《泰誓》一篇献之,与伏生所诵合三十篇,汉世行之。江左中兴,元帝时,豫章内史梅赜奏上孔传《古文尚书》,亡《舜典》一篇,乃取王肃注《尧典》"慎徽五典"下分为《舜典》一篇,以续之。

  《后汉书·杜林传》曰:河南郑兴、东海卫宏,皆长於古学。林尝言:"林得兴固谐矣,使宏得林,且有益之。"及宏见林,闇然而服。济南徐巡始师于宏,后更从林学。林前於西州得漆书《古文尚书》一卷,常宝爱之,虽遭艰困,握持不离身。尝以示宏宏曰:"林流离兵乱,常恐斯经将绝,何意东海卫子、济南徐生复能传之,是道竟不坠於地也。"宏、巡益重之,於是古文遂行。

  《唐书》曰:开元中,宋璟尝自写《尚书·无逸》一篇以献。玄宗置之内殿,出入观省,成诵在心,每叹古人至言,后代莫能及,故任贤诫欲,朝夕孜孜。开元之末。因《无逸》图坏,始以山水图代之。及穆宗问宰臣贞观开元之理,崔植因以是对,请复以《无逸》为诫。帝深善其言。

  又曰:高郢子定,幼聪警绝伦。年七岁时读《尚书·汤誓》,问郢曰:"柰何以臣伐君?"郢曰:"应天顺人,不为非道。"又问曰:"用命赏于祖,不用命戮於社,是顺人乎?"父不能对。(已见"幼敏门"。)

  又曰:文宗纂集《尚书》中君臣事迹,命工图写於太液亭,朝夕观览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十 ◎学部四

 

  ○礼

  《释名》曰:礼,体也。言得事之体也。

  《太公六韬》曰:礼者,理之粉泽。

  《庄子》曰:三王、五帝之礼义法度,其犹楂梨橘柚,虽其味相反,而皆可於口也。

  《论语》曰:不学礼,无以立。

  《诗》曰:相鼠有体,人而无礼;人而无礼,胡不遄死?

  《礼记·乐记》曰:簠簋俎豆,制度文章,礼之器也。升降上下,周旋裼袭,礼之文也。

  又《燕居》曰:礼者何也?即事之治也。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。治国而无礼,譬犹瞽之无相与,伥伥乎其何之!譬如终夜有求於幽室之中,非烛何见?若无礼,则手足无所措,耳目无所加,进退揖让无所制。(伥,丑良切。)

  又《曲礼》:君子恭敬撙节,退让以明礼,曰:鹦鹉能言,不离飞鸟;猩猩能言,不离禽兽。今人而无礼,虽能言,不亦禽兽之心乎?

  又《礼运》曰:礼之於人也,犹酒之有糵也。君子以厚,小人以薄。

  又《乐记》曰:乐者,非谓黄锺、大吕、弦歌、干杨也,乐之末节也,故童者舞之。铺筵席,陈樽俎,列笾豆,以升降为礼者,礼之末节也,故有司掌之。

  又《礼器》曰:君子之行礼也,不可不慎也,众之纪也,纪散而众乱。

  又曰:先王之立礼也,有本。忠信,礼之本也;义理,礼之文也。无本不立,无文不行。

  又《经解》曰:夫礼,禁乱之所由生,犹坊止水之自来也。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去之者,必有水败;以旧礼而无所用而去之者,必有乱患。

  又《礼运》曰:夫礼,先王以承天之道,以治人之情,故失之者死,得之者生。《诗》曰:"相鼠有体,人而无礼;人而无礼,胡不遄死?"是故礼必本於天,殽於地,列於鬼神,达於丧祭射御,冠昏朝聘。圣人以礼示之,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。

  《春秋说题辞》曰:礼者,体也。人情有哀乐,五行有兴灭,故立乡饮之礼,终始之哀,婚姻之宜,朝聘之表,尊卑有序,上下有体。王者行礼得天中和,(斗居天中而有威仪,王者法而备之,是亦得天之中和也。)礼得,则天下咸得厥宜。阴阳滋液万物,调四时,和动静,常用,不可须臾惰也。

  《三礼正义》曰: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并周公所作。经所谓礼三百,威仪三千。经礼则《周礼》也,威仪则《仪礼》也。《周礼》遭秦灭学,藏於山岩屋壁,以故不亡。汉武帝时有季氏获之,以上河间献王,独阙《冬官》一篇,购之千金不得,乃以《考工记》补之,遂奏入於秘府。时儒以为非是,不得。至刘歆独识其书,知周公致太平之迹,始奏立学官。后郑玄为之注。《仪礼》,周衰,当战国之世,其书并亡。至汉,高堂生所传十七篇,惟《士礼》存焉。后世推《士礼》以致天子之礼而行之。至马融、郑玄、王肃,并为之注解。

  《礼记正义》曰:《礼记》者,本孔子门徒共撰所闻也。后通儒各有损益。子思伋作《中庸》,公孙尼子作《缁衣》,汉文时博士作《王制》,其余众篇皆如此例。至汉宣帝世,东海后苍善说礼,于曲台殿撰礼一百八十篇,号曰《后氏曲台记》。后苍传于梁国戴德及从子圣。德乃删《后氏记》为八十五篇,名《大戴礼》;圣又删《大戴礼》为四十六篇,名《小戴礼》。其后谙儒又加《月令》、《明堂位》、《乐记》三篇,凡四十九篇,则今之《礼记》也。(《礼记》有马融、郑玄二家注。马注今亡,惟郑注行于世矣。)

  《汉书·艺文志》曰:《易》曰:"有夫妇、父子、君臣、上下,礼义有所错。"而帝王质文,世有损益。至周曲为之防,事为之制,(言委曲防闲,每事为制也。)故曰"礼经三百,威仪三千"。及周衰,诸侯将逾法度,恶其害己,皆灭去其籍。自孔子时而不具,至秦大坏。汉兴,鲁高堂生传《士礼》十七篇,至孝宣世,后苍最明。戴德、戴圣、庆普皆其弟子,三家立于学官。《礼古经》者,出于鲁淹中,(淹中,里名也。)及孔氏学七十篇,文相似,多三十九篇。及《明堂》、《阴阳》、《王史氏记》所见,多天子、诸侯、卿大夫之制,虽不能备,犹愈仓等推《士礼》而致于天子之说。(师古曰:瘉与愈同。愈,胜也。)

  《汉书》曰:《乐》以治内而为同,《礼》以修外而为异。同则和亲,异则畏敬也。

  范哗《后汉书》曰:曹褒论曰:"汉初,朝制无文。叔孙通颇采《礼经》,参酌秦法,虽适物观时,有救崩弊,先王之宏典,盖多阀矣。"

  《晋书》曰:韦逞母宋氏,家世儒学,其父授以《周官音义》,谓之曰:"吾家世学《周官》,传业相继。此周公所制,经纪典诰、百官品物备于此矣。吾无男,汝可授之,勿令绝世。"后符坚幸太学,博士卢壶奏曰:"废学已久,书传零落,比年撰缀,惟《周官礼注》未有其师。窃见太常韦逞母宋氏传其父业,得《周官音义》,今年八十,视听无阙,非此母无以传授后生。"于是就其家立讲堂,隔绛纱幔而传受。以宋氏为文宣君,赐侍婢十人。《周官》后学传于世,时称"韦氏宋母"。

  《唐书》曰:开元十四年,上令太子宾客元行冲撰《类礼义疏》,将立学官。疏成,左相张说驳奏曰:"今之《礼记》,是前汉戴德、戴圣所编录,历代传习,已向千年,著为经教,不可刊削。至魏,孙炎始改旧本,以类相比,有同抄书,先儒所非,竟不行用。贞观中,魏征因炎所修,更加整比,兼为之注,先朝虽厚加赏锡,其书竟亦不行。今行冲等奉诏修撰勒成一家,然与先儒义乖,章句隔绝。若欲行用,窃恐未可。"上然其奏,遂不得立学。行冲意诸儒排己,退著论以自释。

  ○春秋

  杜预《序》云:《春秋》者,鲁史记之名也。楚谓之《梼杌》,晋谓之《乘》,而鲁谓之《春秋》,其实一也。

  《释名》曰:言春秋冬夏,终以成岁。举春秋,则冬夏可知也。

  《春秋正义》曰:孔子授《春秋》於卜商,卜商又授之弟子公羊高、穀梁赤,又各为之传,则今《公羊》、《穀梁》二传是也。《左氏传》有贾逵训,服虔、杜预注,《公羊传》有何休解诂,《穀梁》有范宁集解。

  《春秋握成图》曰:孔子作《春秋》,陈天人之际,记异考符。

  《春秋演孔图》曰:作法《五经》,连之天地,稽之图象,质於三王,施之四海。

  《史记》太史公曰:"先人有言,自周公卒,五百岁而有孔子。孔子卒后,至於今五百岁,有能绍明世,正《易》传,继《春秋》,本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之际,意在斯乎?意在斯乎?小子何敢让耶?"上大夫壶遂曰:"昔孔子何为而作《春秋》哉?"太史公曰:"余闻董生曰:'周道衰废,孔子为鲁司寇,诸侯害之,大夫壅之。孔子知言之不用,道之不行也,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,以为天下仪表,贬天子,退诸侯,讨大夫,以达王事而已矣。'子曰:'我欲载之空言,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。'夫《春秋》,上明三王之道,下辨人事之纪,别嫌疑,明是非,定犹豫,善善恶恶,贤贤贱不肖,存亡国,继绝世,补敝起废,王道之大者也。拨乱世反之正,莫近于《春秋》。《春秋》文成数万,其指数千。万物之散聚,皆在《春秋》。《春秋》之中,弑君三十六,亡国五十二,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,不可胜数。察其所以,皆失其本已。故《易》曰:'失之毫厘,差以千里。'故曰:臣弑君,子弑父,非一朝一夕之故也,其渐久矣。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《春秋》:前有谗而不见,后有贼而不知;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《春秋》:守经事而不知其宜,遭变事而不知其权。为人君父而不通於《春秋》之义者,必蒙首恶之名;为人臣子而不通於《春秋》之义者,必陷篡弑之诛,死罪之名。其实皆以为善,为之不知其义,被之空言而不敢辞。夫不通礼义之指,至於君不君,臣不臣,父不父,子不子。夫君不君则犯,臣不臣则诛,父不父则无道,子不子则不孝。此四行者,天下之大过也。以天下之大过予之,则受而不敢辞。故《春秋》者,礼义之大宗也。"

  《汉书·艺文志》曰:古之王者,世有史官,君举必书,所以慎言行,昭法式也。左史记言,右史记事,其事为《春秋》,言为《尚书》,帝王靡不同之。周室既微,载籍残缺,仲尼思存前圣之业。以鲁,周公之国,礼文备物,史官有法,故与左丘明观其史记,据行事,仍人道,因兴以立功,就败以成罚,假日月以定历数,藉朝聘以正礼乐。有所褒讳贬损,不可书见;口授弟子,弟子退而异言。丘明恐失其真,故论本意而作传,明夫子不以空言也。

  又云:刘歆为《左传》学,以左氏丘明好恶与圣人同,亲见夫子;而公羊、谷梁在七十之后,传闻与亲见,其详略不同。尝共父向校书,父为谷梁学,数以难其父向,向不能报也。

  《汉书》曰:《春秋》所贬损,当时有威权者,是以隐其书而不宣。及末世,口说流行,故有公、谷、邹、夹之传。四家之中,公羊、谷梁立于学官。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张霸字伯饶。以樊鯈删《严氏春秋》,犹多繁辞,乃减为二十万言,更名"张氏学"。

  《郑玄别传》曰:何休字邵公。作《公羊解注》,妙得公羊本意。作《公羊墨守》、《左氏膏肓》、《谷梁废疾》。玄后乃发《墨守》,针《膏育》,起《废疾》。休见而叹曰:"康成入吾室,操吾矛,以伐我乎?"

  《魏略》曰:鱼豢尝问魏禧《左氏传》,禧曰:"左氏相斫书耳,不足精意也。"

  又曰:严翰字公仲。善于《春秋公羊》。时司隶锺繇不好《公羊》而好《左氏》,以《左氏》为太官厨,《公羊》为卖饼家,故尝数与辩折长短。繇机捷善持论,而翰讷口,时屈,无以应。繇曰:"公羊高竟为丘明服矣。"翰曰:"直故吏为明公服尔,公羊未肯也。"

  《蜀志》曰:孟光字孝裕,洛阳人。博物识古,无书不览,尤锐意三史,长于汉家旧典。好《公羊春秋》,而讥诃《左氏》。每与来敏争此二义,常譊々讙咋。(讙,许袁切。咋音俎各切。)

  《晋书》曰:王济解相马,又甚爱之。而和峤颇聚敛。预尝称济有"马癖",峤有"钱癖"。武帝闻谓曰:"卿有何癖?"对曰:"臣有《左传》癖。"

  王隐《晋书》曰:刘兆字延世。以《春秋》一经,三家殊途,命世名儒,是非之议纷然,互为仇敌,乃思三家之异合而通之。《周礼》有"和怨调入"之官,遂作《春秋调人》七万余言。

  又曰:杜预大观群典,谓《公羊》、《穀梁》诡辩之言,又非先儒说,《左氏》未究丘明意而横以二传乱之,乃错综微言,著《春秋左氏经传集解》。又参与众家,谓之《释例》。又作《盟会图》、《春秋长历》,备成一家之学。至老乃成。秘书监挚虞赏之,曰:"左丘明本为《春秋》作传,而传遂自孤行;《释例》本为传设,而所发明何但《左传》,故亦孤行也。"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张曜好读《春秋》,每月一遍,时人比之贾梁道。赵隐尝谓曜曰:"君研寻《左氏》,岂求服虔、杜预之纰缪耶?"曜曰:"何为其然乎?左氏之书备叙言事,恶者可以自戒,善者可以庶几。故厉己温习,非欲诋诃古人之得失也。"

  《梁书》曰:崔灵恩,清河东武城人也。少笃学,遍习五经,尤精《三礼传》,仕魏为太常博士。天监十三年,归梁,累迁步兵校尉兼国子博士。灵恩聚徒讲授,听者常数百人。性拙朴无风采,及解析经理,甚有精致,都下旧儒咸称重之。助教孔佥尤好其学。灵恩先习《左氏》服解,不为江东所行,乃改说杜义。每文句常申服以难杜,遂著《左氏条义》以明之。时助教虞僧诞又精杜学,因作《申杜难服》以答灵恩。世并传之。

  颜延之《庭诰》曰:褒贬之书,取其正言晦义;辅制衰王,《春秋》为上。

  《三辅决录》曰:贾逵建初元年,受诏列《春秋公羊》、《穀梁》不如左氏四十事奏之,名《左氏长义》。帝大善,赐布五百匹。

  又《魏略》曰:逵好《左传》,及为牧守,常课之,月一遍。

  桓谭《新论》曰:《左氏》传世后百馀年,鲁穀梁赤为《春秋》,残略多有遗失,又有齐人公羊高缘经文作传,弥离其本事矣。《左氏》经之与传,犹衣之表里,相持而成。经而无传,使圣人闭门思之十年,不能知也。

  又曰:刘子政、子骏、伯玉三人尤珍重《左氏》,下至妇女,无不读论者。

  《江表传》:关羽好《左氏》,略讽皆上口。

  ○孝经

  《孝经·序》曰:吾志在《春秋》,行在《孝经》,是知孝者德之本欤。

  《春秋说题辞》曰:《孝经》者,所以明君父之尊,人道之素。天地开辟皆在孝。(人非父不生,非母不长。天地开辟而生,人承天地,是故亲生膝下以养父母。)

  《孝经钩命决》曰:《孝经》者,篇题就号也,所以表指括意。序中书名出义,见道曰著。(就,成也。孝为一篇之目。十八章也,成号序中心之事,使孝义见于外。)一字苞十八章,为天地喉襟,道要德本,故挺以题符篇冠就。

  又曰:曾子撰斯问曰:"孝文乎?驳不同何?"(撰,撰经异同也。)子曰:"吾作《孝经》,以素王无爵禄之赏,斧钺之诛,(故称避席,复坐,吾语汝逊顺以避祸灾。)与先王以托权,(托先王以为已权势力。)目至德要道以题行,(题行,题天子德行,致群瑞已行所及也。)首仲尼以立情性,(情性犹天地,已不正,为天地子,故行冠子以立之也。)言子曰以开号,(若夫子所以自开于受命也。)列曾子示撰辅,(使若得录图之故,行冠子以立之也。佐与共治天下也。)《书》、《诗》以合谋。"(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。同心之言,臭如兰也。)

  《孝经中契》曰:丘作《孝经》,文成道立,斋以白天,则玄云踊北,紫宫开北门,角元星北落,司命天使书题号《孝经篇》。云:神星裔孔丘知元,今使阳衢乘紫麟,下告地主要道之君。后年麟至,口吐图文,北落郎服书鲁端门,隐形不见。子夏往观,写得十七字,馀字灭消文,其馀飞为赤乌,翔摩青云。

  《汉书·艺文志》曰:《孝经》者,孔子为曾子陈孝道也。夫孝,天之经也,地之义也,民之行也。举大者言,故曰《孝经》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向栩字辅兴。张角之乱,栩上便宜,颇讥刺左右,不欲国家兴兵,但遣人於河上北向读《孝经》,贼自当消灭。中常侍张读奏栩不欲命将出师,疑与角同,欲为内应,收送黄门北寺狱杀之。

  谢承《后汉书》曰:仇览字季智,一名香,陈留考城人也。为县阳遂亭长。有羊元者,凶恶不孝,其母诣览告之。览呼元,责哨元以子道,与《孝经》一卷使诵读之。元深改悔,至母前谢罪曰:"元少孤,为母所骄,谚曰:'孤犊触乳,骄子詈母'。乞今自改。"卒成佳士。

  王隐《晋书》曰:皇甫谧《督终论》曰:气绝之后,以蘧蒢裹尸,择不毛之地葬焉,皆无以自随,惟赍《孝经》一卷,示不忘孝道也。

  吴均《齐春秋》曰:沈士字云祯,临终遗命曰:"棺中依皇甫谧,用《孝经》,既殡,不须立灵。士安亦然也。"

  《齐书》曰:顾欢字景怡。有病邪者问,欢曰:"家有何书?"答曰:"惟有《孝经》。"欢曰:"可取《仲尼居》置病人枕边,恭敬之,自差也。"病者果愈。后人问其故,答曰:"善禳恶,正胜邪,此病者所以差也。"

  萧方等《三十六国春秋》曰:汉大将军东平王约,汉王聪戏之曰:"汝诵何书?味何句也?"约曰:"臣诵《孝经》,每咏'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',至於'在上不骄,高而不危',未尝不反覆诵之。"聪大悦。

  《后周书》曰:宇文贵字乾福,少聪敏,涉猎经史,尤便骑射。始读《孝经》,便谓人曰:"读此一经,足为身之本。"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徐陵子份。陵尝遇疾,甚笃。份烧香泣涕,跪诵《孝经》,昼夜不息,如此者三,陵疾豁然而愈。

  《隋书》曰:郑译性轻,高祖以其定策功,不忍废而阴疏之。译乃阴呼道士章醮以祈福助。其婢奏译"<胃厌>蛊左道"。上谓译曰:"我不负公,此何意也?"译无以对。后宪司劾以不孝,由是除名。下诏曰:"译嘉谋良策,寂尔无闻。鬻狱卖官,沸腾盈耳。若留之於世,在人为不道之臣;戮之於朝,入地为不孝子鬼。有累幽显,无以置之,宜赐以《孝经》,令其熟读。"后复其爵位。

  又曰:韦师字公颖,京兆杜陵人也。少沉谨有志性。初就学,始读《孝经》,舍书而叹曰:"名教之极,其在兹!"

  又曰:苏威尝谓炀帝曰:"先臣谓臣惟读《孝经》一卷,可以立身,何用多为?"帝亦然之。何妥曰:"苏威所学非止《孝经》,厥父若信有斯言,威不从命,是其不孝;其无斯言,而面欺陛下,是其不诚;不诚不孝,何以事君?且夫子曰:'不学《诗》,无以言;不学《礼》,无以立。'岂容苏绰教子独反圣人之旨乎?"

  《唐书》曰:永徽中,上命陈王师赵弘智於百福殿讲《孝经》,召中书门下三品及弘文馆学士、国子监学官,并令预坐。弘智演畅微言,备陈五孝之义,学士等难问连环,弘智酬应如响。上谓弘智曰:"宜略陈此经要道以辅不逮。"对曰:"昔者天子爰及诸侯卿大夫皆有诤臣,愿以此言奉献。"上甚悦,弘智及学士、儒官并赉以缯帛。

  《汉实录》曰:敏使於湖南,途出江陵。帅高从诲为贽,是时谏曰:"祭酒惠及经书,从诲所识不过《孝经》十八章尔。"敏曰:"读书不在多,至德要道十八章足矣。敏记《诸侯章》云:'在上不骄,高而不危,制节谨度,满而不溢。'此一章皆经要言也。"时从诲兵败於郢,谓敏见讽,举觥以自罚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一十一 ◎学部五

 

  ○勤学

  《史记》曰:苏秦,洛阳人。与魏人张仪同师鬼谷先生。读书至睡,秦辄引锥刺股,血流至踝。

  《汉书》曰:董仲舒,广川人。景帝时为博士。少耽学业,下帏读书,弟子传以相受,莫见其面。十年不窥园圃,乘马三千年不知牝牡。

  又曰:路温舒字长君。父使牧羊,温舒取泽中蒲截以为牒,编用写书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桓荣字春卿,沛国龙亢人也。少与兄元卿俱在田捃拾,而荣开书读之,讲诵不息。元卿嗤荣曰:"但自苦气力,何时复施用乎?"荣笑不应。日夜不倦。世祖闻,召拜议郎,使入教授太子,帝称善曰:"得生几晚。"后为太子少傅。帝赐其车马衣服,荣得之,陈於庭,谓父兄曰:"此吾稽古之力也。"元卿叹曰:"我本农家子,岂意学之为利乎?"

  又曰:法真隐居大洋,讲论术艺,历年不窥园圃。

  又曰:何休作《公羊解诂》,覃思不窥园者十有七年。

  又曰:赵昱常就处士东莞綦毒公受《公羊传》,至历年潜思,不窥园门,亲疏稀见其面。

  又曰:张霸字伯饶,成都人。好学,七岁通《春秋》,复欲进馀经,父母曰:"汝小,未能也。"霸曰:"我饶为之。"故字伯饶。四迁侍中。

  谢承《后汉书》曰:戴封字平仲。年十五,诣太学,师事东海申君。申君卒,送丧到东海,道经其家,父母以封当还,豫为娶妻。封蹔过拜亲,不宿而去。

  又曰:高凤字文通,南阳祭人。家以农亩为业,而勤学专精读诵。妻尝之田,曝麦於庭,令凤护之,惧鸡,以竿授之。时天暴雨,而凤持竿读书不觉,潦水大至,流其麦矣。

  又曰:《袁闳传》:黄巾贼起,攻没郡县,百姓惊散。闳诵不移。贼相约语,不入其闾。乡人就闳避难,皆得全免。

  又曰:曹襃博雅疏通,尤好礼事。常感朝廷制度未备,慕叔孙通为汉礼仪,昼夜研精,沉吟专思:寝则怀抱笔紥,行则诵习文书;当其念至,忘所之适。

  又曰:承宫少孤,年八岁,为人牧豕。乡里徐子盛者,以《春秋经》授诸生数百。承宫过息庐下,乐其业,因就听经,遂请留门下。

  《续汉书》曰:宫过徐子盛,好之,因弃其猪而留听经。主怪其不还,求索,得宫,欲笞之。门下生共禁止,因留之,为诸生拾薪执苦数年,勤学不倦。

  又曰:崔琦字子玮,济北相瑗之宗也。引古今成败以诫梁冀,冀不能受,乃作《外戚箴》,又作《鹄赋》以为讽。后除临济令,不敢之职,解印而去。冀令刺客求之,见琦耕於陌上,怀书一卷,息辄偃而咏之。刺客贤之,以实告琦,因得脱走。

  又曰:荀爽字慈明,幼好学。太尉杜乔见而称曰:"可为人师。"爽遂耽思经籍,庆吊不行,征命不应。

  司马彪《续汉书》曰:杜乔字叔荣,累祖吏二千石,以孝称。虽二千石子,常步担求师。

  又曰:李固少有俊才,雅志好学,为三公子,常躬步驱驴,负书随师。

  《魏志》曰:杨浚同郡王蒙少孤,为人仆隶。年十七,见使牧羊,而私读书,因获捶楚。俊美其才,即赎着家中,聘娶立屋,然后与别居。官至散骑常侍。

  《魏略》曰:常林少单贫,为诸生。耕带经锄,其妻自担饷馈之,相敬如宾。

  又曰:贾逵字梁道。好《春秋左传》,及为牧守,常自课读之,月一遍。

  《蜀志》曰:谯周字元南。耽古笃学。家贫,未尝营产业。诵读典籍,欣然独笑,以忘寝食。研精六经,颇晓天文,而不留意诸子文章,非心所存。

  《吴志》曰:鲁肃为人方严,寡於玩饰。治军整顿,禁令必行。虽在军阵,手不释卷。

  又曰:阚泽字德润,山阴人。常为人佣书,所写毕,诵之亦遍。

  虞溥《江表传》曰:张纮事父至孝。居贫,躬耕稼,带经而锄,孜孜汲汲,以夜继日,至於弱冠,无不穷览。

  《晋书》曰:王育少孤贫,为人佣,牧羊豕。近学堂。育常有暇拾薪,以雇书手抄书,合截蒲以学书,日夜不止。亡失羊豕,其主笞之,育甚有惭色,将鬻已以偿。於是许子章闻而嘉之,代育还羊豕,给其衣食,令育与其子同学。育遂博通经史,仕伪汉,官至太傅。

  又曰:车胤字武子,南平人。勤学不倦。家贫,尝不得油,夏月则练囊,盛数十萤火虫以照书。

  《晋中兴书》曰:孙盛字安国,为秘书监。好学,自少及长,常手不释卷。既居史官,乃著《三国晋阳秋》。

  又曰:刘寔,长不满七尺,精学不倦,虽居官职,至於皓首,手不释卷。

  崔鸿《春秋前燕录》曰:豫州刺史张怖字文祖,清河武城人也。怖少孤贫,随母长於舅氏,令其牧牛。怖幼而好学,事母以孝闻。每日必於牧暇采樵二束、菜二本,一以供母,一以雇人书。昼则折木叶学书,夜则以所书者。

  《宋书》曰:沈攸之字仲达,晚好读书,《史》《汉》事多所谙忆。常叹曰:"早知穷达有命,恨不七年读书。"

  又曰:郑鲜之字道子,荥阳开封人。鲜之下帷读书,绝交游之务。

  又曰:王歆字休泰,琅琊人。家贫好学,尝三日绝粮,执书不辍。父母家人或谓之曰:"困穷如此,何不耕农为求活乎?"歆答曰:"我当以典籍自耕耳。"武帝以其博学有文才,累迁中书侍郎、扬州牧。

  《后魏书》曰:甄琛,中山人也。举秀才,入都累岁,常以弈棋,通夜不止。手下苍头奴,常令执烛,或时睡,则加杖之,如此非一。奴不胜痛楚,乃曰:"郎君辞父母仕官,若为读书执烛,不敢辞罪。今博弈,是何事也?"琛惕然大惭,遂写书,研习经史,闻见日优,仕至侍中。

  萧子显《齐书》曰:顾欢字景怡,吴郡盐官人也。年六七岁,书昼甲子,有简三篇。欢推计,遂知六甲。家贫,父使驱田中雀,欢作《黄雀赋》,雀食稻过半。父怒,欲挞之,见赋乃止。乡中有学舍,欢贫,无以受业,於舍壁后倚听,无遗忘者。八岁诵《孝经》、《诗》、《论》。及长,笃志好学。母年老,躬耕诵书,夜则燃糠自照。

  又曰:隐士沈驎士,遭火烧书数千卷。驎士年过八十,耳目犹聪明,手以反故抄写,灯下细书,复成二三千卷,满数十箧。

  《南齐春秋》曰:江泌字士清。少贫,昼日斫屟,夜读书,随月光握卷升堂。

  《北齐书》曰:杜弼字辅玄。高祖令弼带州骠骑府长史。弼性好名理,探味玄宗。自在军旅,带经从役。

  又曰:李铉字实鼎。家贫,苦学,春夏务农,秋冬入学。三冬不畜枕,每至睡时,假寐而已。

  《后魏书》曰:李道固,顿丘卫国人,高祖赐名焉。家寒,少孤,有大志,好学不倦。初受业於长乐监伯阳。伯阳称美之。晚与渔阳高悦,北平阳尼等将隐於名山,不果而罢。悦兄闾博学高才,家富典籍,彪遂於悦家手抄口读,不暇寝食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齐右仆射富平子魏收字伯起,钜鹿曲阳人。幼习骑射,欲以武艺自达。太学博士郑伯猷调之曰:"魏郎弄戟多少。"收惭悟,乃折节读书,坐板床积年,板亦为之锐。收尝为《庭竹赋》以自发名。伯猷谓之曰:"卿不值老夫,犹当逐兔。"

  《后周书》曰:樊深博物,性好学,老而不怠。朝暮还往,常据鞍读书,至马惊坠地,折损支体,终亦不改。后除国子博士。

  《梁史》曰:沈约十三而遭家难,潜窜。会赦,乃免。既而流寓,孤贫,笃志好学,昼夜不释卷。母恐其以劳生疾,常遣减油灭火,而昼之所读,夜辄诵之。遂博通群籍,善属文。济阳蔡兴宗闻其才而善之。及为郢州,引为安西外兵参军记室。兴宗常谓其诸子曰:"沈记室人伦师表,宜善师之。"

  《梁书》曰:韦叡族弟受字孝友,沉毅有器局。年十二,尝游京师,值天子出游南苑,邑里喧哗,老幼争观。爱坐读书,不释卷。宗族莫不异之。

  沈峻字士嵩,师事宗人沈驎士。嵩在门下积年,昼夜自课。或睡寐,辄以杖自击,其为志如此。

  又曰:江革字休映,考城人。吏部侍郎谢眺常过革第,时大寒雪,革敝絮单席而耽学不倦。眺乃脱其所着衣并手割半毡与革。后建安王为雍州刺史,表求记室。人或荐之,以为征北记室参军。与弟观少长共居,不忍离别,苦求同行。参军沈约、任昉同与革书曰:"此雍府妙选英才,文房之职总卿昆弟,可谓驭二龙於长途,骋骐骥於千里。"

  又曰:刘峻字孝标,平原人。勤学,去学五六里,常行读书不息,地有坑坎,每常倒蹶,然后始悟。

  《隋书》曰:皇甫绩字功明。三岁而孤,为外祖韦孝宽所鞠养。尝与诸外兄博奕,孝宽以其惰业,督以严训。绩叹曰:"我无庭训,养於外氏,不能克躬励已,何以成立?"深自感激,命左右自杖。孝宽闻而对之流涕。於是精心好学,略涉经史。

  又曰:卢思道字子行。年十六,遇中山刘松为人作碑,以示思道,读之多所不解。於是感激,闭户读书,师事河间邢子才。后思道为文以示刘松,松又不能甚解。思道乃喟然叹曰:"学之有益,岂徒然哉?"

  又曰:刘炫字光伯。少以聪敏见称,与信都刘焯闭户读书,十年不出。

  又曰:王劭笃学,好经史遗落世事。用思既专,性颇悦忽,每至对食闭目凝思,盘中之肉,辄为仆从所啖,劭弗之觉,惟责肉少,数罚厨人。厨人以情白,依前闭目,伺而获之。厨人方免笞辱。其专固如此。

  《唐书》曰:李磎,昭宗朝为宰相。磎自在台省,聚书至多,手不释卷。时人号"李书楼"。所撰文章及注解书传之阙疑近百馀卷,经乱悉亡。

  《世说》曰:管宁、华歆尝同席读书。有乘轩冕过门者,宁读书如故,歆出观。宁割席分坐曰:"子非吾友也。"

  《邴原别传》曰:原字根矩。家贫,早孤。邻有书舍,原过其傍而泣。师问曰:"童子何悲?"原曰:"夫书者,必皆具有父兄者,一则羡其不孤,二则羡其得学。"师亦哀原之言而为之泣,曰:"童子苟有志,我从相教,不之求费也。"

  《楚国先贤传》曰:孙敬好学,时欲寤寐,悬头至屋梁以自课。常闭户,号为"闭户先生"。

  《庐江七贤传》曰:文党字翁仲。欲之学。时与人俱入丛木,谓侣人曰:"吾欲远学,先试投我斧高木上,斧当挂。"乃仰投之,斧果上挂。因之长安受经。

  《七贤传》曰:阮籍有奇才异质,或闭户读书连月不出,或游行丘林经日不返。

  《益部耆旧记》曰:朱仓字云卿,广汉人。畜钱八百文,之蜀从处士张宁受《春秋》。籴小豆十斛,屑之为粮,闭户精诵。宁矜之,敛得米二十石,仓不受。

  嵇康《高士传》曰:逢真,王莽辟,不至。尝为杜陵门下掾,终身不窥长安城,但闭门读书,未尝问政。

  《吕氏春秋》曰:宁越,中牟之鄙人也。苦耕稼之劳,谓其友曰:"何为而可以逸此苦也?"其友曰:"莫如学。学三十年,则可以达矣。"宁越曰:"请以十五岁。人将休,吾不休;人将卧,吾不卧。"学十五岁,而周威公师之。

  《世要论》曰:有读书倦而刺其掌。

  《墨子》曰:墨子使卫,载书甚多。强唐子见而怪之。墨子曰:"昔周公旦朝读书百篇,夕见七十士。相天子犹如此,况无事,敢废此乎?"

  《邹子》曰:朱买臣孜孜修学,不知雨之流粟。

  汉武帝《洞冥记》曰:董谒字仲玄,出隐无常。常息人家,於座以笔题掌,还以竹箨写之。书竟,舐掌中。加以少来精勤,舐之累烂。世谓之《董仲玄掌录》。

  《西京杂记》云:匡衡好学,贫无烛,邻家甚富,穿壁引光照书。

  《汉书》曰:倪宽,千乘人。受业孔安国。贫无资,佣作带经而锄。在太学为弟子都养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十二 ◎学部六

 

  ○博学

  《论语》曰:大哉,孔子!博学而无所成名。

  《礼记》曰:君子之学也博,其服也乡。

  《易·大畜卦》云: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,以畜其德。

  《续汉书》曰:班固字孟坚,九岁能属文,诵诗赋。及长,遂博览载籍,九流百家之言,无不穷究。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杨震字伯起,受《欧阳尚书》於桓郁。明经博览,无不穷究。诸儒为之语曰:"关西孔子杨伯起。"

  谢承《后汉书》曰:王充字伯任,好学博览。常游洛阳市,阅所卖书,一见辄能诵忆。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。

  又曰:黄香知古今,群书无不涉猎。帝以香先帝所异,每有疑,帝时特访问;又诏香诣东观,读所未尝见书。

  又曰:贾逵字景伯,弱冠诵《左氏》。语云:"问事不休贾长头。"

  王隐《晋书》曰:皇甫谧羸病,手不释卷。历观古今,无不皆综。

  又曰:张华博览图籍,四海之内,若指诸掌。世祖问华,千门万户,画地而成。

  《晋书何劭传》曰:惠帝即位,初建东宫。太子年幼,欲令亲万机,以劭为太子师。劭博学,善属文,陈说近代事,若指诸掌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陈遗兼通直。散骑常侍姚察聘於周,沛国刘臻窃於公馆访《汉书》疑事十馀条,并为剖析,皆有经据。臻谓所亲曰:"名下定无虚士。"

  《齐书贾希镜传》曰:宋孝武时,青州人发古蒙铭云"青州世子,东海女郎"。帝问学士鲍照、徐爰、苏宝生,并不能悉。镜对曰:"此是司马越女嫁苟晞儿。"检访果然。由是见遇。

  又《崔慰祖传》曰:国子祭酒沈约、吏部郎中谢朓尝於吏部省中宾友俱集,各问慰祖地理中所不悉十馀事。慰祖口吃,无华辞,而酬据精悉,一座称服之。眺叹曰:"假使班、马复生,无以过此。"

  萧子显《齐书》曰:王俭自以博闻多识,读书过陆澄。澄曰:"仆年少来无事,惟以读书为业。且年已倍令君,令君少便鞅掌王务,虽复一览便谙,然其卷轴未必多仆。"俭集学士何宪等,盛自商略。澄待俭语毕,然后谈所遗漏数百千条,皆俭所未睹。俭乃敬服。俭在尚书省,出巾箱几案杂服饰,令学士隶事事多者与之,人各得一两物。澄后来,更出诸人所不知事复各数条,并夺物将去。

  《梁书》曰:韦叡子棱,字威直。性恬,素以书史为业,博物强记。当代之士,咸就质疑。

  《隋书》曰:王劭初在齐时,祖孝征、魏收、阳休之等尝论古事,有遗忘讨阅不能得,因呼劭问之。劭具论所出。取书验之,一无舛误。自是大为时人所许,称其博物。

  《唐书》曰:李守素尤为谱学,妙谱人物。自晋宋以降,四海士流,及周魏以来诸贵勋等,华戎阀阅,靡不详究。时号为"肉谱"。尝与虞世南等六人同直学馆,其夜七夕,内出珍馔,有教赋诗,因共谈人物。初言江左东南,犹相酬对,及言北舌诸姓,次第如流,显其历叶,皆有据证。世南但抚掌而笑,不复能答。既而叹曰:"'肉谱'定可畏"。许敬宗因谓世南曰:"李仓曹以善人物乃得此名,虽为美事,然非雅号。"曰:"君既言成准的,宜有以改之。"答曰:"卿言是也。昔任彦升善谈经籍,梁代称为'五经笥',今日仓曹为'人物志',可乎?"杜如晦等咸以为佳。

  又曰:蒋乂幼好学。德宗尝幸凌烟阁,见左壁颓剥,上有残缺文记,每行可辨三五字,命录之以问宰臣,宰臣卒然无以对。遽召乂访之,对曰:"此圣历年侍臣图赞也。"暗讽诵,不失一字。宰臣上奏,德宗叹曰:"虞世南暗写《列女传》无以加也。"

  《国语》曰:晋文公使赵衰为卿,辞云:"栾枝贞慎,先轸有谋,胥臣多闻,皆可以为辅也。"

  《孟子》曰:人皆知粪其田而莫知粪其心。何谓粪心?博学多闻也。

  《庄子》:惠施多方,其书五车,称连环可解。

  袁子《正书》曰:学莫大於博,行莫大於约。圣人者,天下之至智也,博学以聚之,兼听而辨之。

  《抱朴子》曰:洪年十六始习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、《易》,但贪广览於众书,曾披涉自正经诸史百家之言近将万卷。

  又曰:夫周公上圣而日读百篇,仲尼天纵而韦编三绝,墨翟大贤载文盈车,仲舒命世不窥园圃,倪宽带经以芸锄,路生截蒲以写书,黄霸桎梏以受业,宁子凤夜以倍功,故能究览玄奥,穷测微言。

  《典论》曰:孔融、陈琳、王粲、徐幹、阮禹、应玚、刘桢七子者,于学无所遗,于文无所假。

  《文士传》曰:张华穷览古今,尝徒居,有书三十乘。

  《金楼子》曰:丘迟出为永嘉郡,公祖道于东都亭。敬子、沈隐侯俱至。丘云:"少来搜集书史,颇得诸遗书,无复首尾,或失名姓,凡有百余卷,皆不得可知,今并欲焚之。"二客乃谓主人云:"可皆取出共看之。"博金紫末至,二客以向诸书示之,傅乃发擿剖判;皆究其流出,所得三凤裥二。宾客咸所悦伏。

  《国朝传记》曰:太宗尝出行,有司请载副书以从。上曰:"不须,虞世南在此行秘书。"

  又曰:太宗称虞监博闻、德行、书翰、词藻、忠直一人而已,兼是五善。

  ○博物

  《家语》曰:夫子曰:"子产于民为惠主,于学为博物。吾以兄事之也。"

  《左传·昭元年》曰:晋侯有疾,郑伯使公孙侨如晋聘,且问疾。叔向问焉,曰:"寡君之疾病,卜人曰'实沈、台骀为祟',史莫之知。敢问此何神也?"子产曰:"昔高辛氏有二子,伯曰阏伯,季曰实沈。居于旷林,不相能也。日寻干戈,以相征讨。后帝不臧,迁阀伯于商丘,主辰,商人是因,故辰为商星;迁实沈于大夏,主参,唐人是因,以服事夏、商。其季世曰唐叔虞。当武王邑姜,方震太叔,梦帝谓己:'余命而子曰虞,将与之唐,属诸参而蕃育其子孙。'及生,有文在其手,曰'虞',遂以命之。及成王灭唐,而封太叔焉,故参为晋星。由是观之,则实沈,参神也。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,为玄冥师,生允格、台骀。台骀能业其官,宣汾挑,障大泽,以处大原。帝用嘉之,封诸汾川。沈、姒、蓐、黄实守其祀,(四国,台骀之后。)今晋主汾而灭之矣。由是观之,则台骀,汾神也。抑此二者,不及君身。山川之神,则水旱疠疫之灾,于是乎禜之;日月星辰之神,则雪霜风雨之不时,于是乎禜之。若君身,则亦出入、饮食、哀乐之事也。山川、星辰之神又何为焉?侨闻之,君子有四时:朝以听政,昼以访问,夕以修令,夜以安身。于是乎节宣其气,勿使有所壅闭湫底,以露其体。兹心不爽,而昏乱百度,今无乃一之,(同四时也。)得生疾矣。侨又闻之,内官不及同姓,(内官,嫔御。)其生不殖,(殖,长也。)美先尽矣,则相生疾,(同姓之相与先美矣,美极则尽,尽则生疾。)君子是以恶之。故《志》曰:'买妾不知其姓,则卜之。'违此二者,古之所慎也。(一四时娶同姓。二者古人所慎。)男女辨姓,礼之大司也。(辨,别也。)今君内实有四姬焉,(同姓姬四人。)其无乃是也乎?若由是二者,弗可为也已。(为,治也。)四姬有省犹可,无则必生疾矣。"(据异姓,去同姓。故言省。)叔向曰:"善哉,肸未之闻也。"晋侯闻子产之言,曰:"博物君子也。"重贿之。

  又昭七年《传》曰:子产聘于晋。晋侯疾,韩宣子逆客,私焉(私语。)曰:"寡君寝疾,於今三月矣。并走群望,(晋所望祀山川,皆走往祈祷。)有加而无瘳。今梦黄熊入於寝门,其何厉鬼也?"对曰:"以君之明,子为大政,其何厉之有?昔尧殛鲧于羽山,(羽山在东海祝其县西南。)其神化为黄熊,以入于羽渊,实为夏郊,三代祀之。(鲧,禹父,夏家郊祭之,历殷周二代,又通在群神之数并见祀。)晋为盟主,其或者未之祀乎?"(言周衰,晋为盟主,得佐天子祀群神。)韩子祀夏郊。(祀鲧。)晋侯有间,(间,差也。)赐子产莒之二方鼎。(方鼎,莒所贡。)

  《汉书》曰:张安世字子孺,给事尚书。上幸河东,亡书三箧,诏问,莫能知。惟安世识之,具作其事。后求得书,以相校,无所遗失。上奇其材,擢尚书令。

  《晋书·张华传》曰:人有得鸟毛,长三丈,以示华。华见,惨然曰:"此谓海凫毛也,出则天下乱矣。"陆机尝饷华鲊,於时宾客满座,华发器便曰:"此龙肉也。"众未之信。华曰:"试以苦酒濯之,必有异。"既而五色光起。机问鲊主,果云"园中茅积下得一白鱼,质状殊常,以作鲊,过美,故以相献。"武库封闭甚密,其中忽有雉雊,华曰:"此必蛇化为雉。"开视,雉侧果有蛇蜕焉。吴郡临平岸崩,出一石鼓,捶之无声。帝以问华,华曰:"可取蜀中桐材,刻为鱼形,扣之则鸣矣。"於是如其言,果声闻数里。初,吴之未灭也,斗牛之间常有紫气。道术者皆以吴方强盛,未可图也。惟华以为不然。及吴平之后,紫气愈明。华闻豫章雷焕妙达象纬,要之宿,登楼仰观,焕曰:"宝剑之气耳,在豫章丰城。"因以焕为丰城令,使求之。焕到县,掘狱屋基,得双剑。其夕,斗牛间气不复见焉。焕以南昌西山北岩下土拭剑,光芒艳发。遣使送一剑并土与华,留一自佩。华以南昌土不如华阴赤土,因以华阴土一斤致焕,焕更以拭剑,倍益精明。又魏时殿前锺忽大鸣震骇者。华云:"此蜀山毁,故锺鸣。"寻蜀郡上其事也。

  又曰:武帝常问挚虞"三日曲水"之义。虞对曰:"汉章帝时,平原徐肇以三月生三女,至三日俱亡。材人以为怪,乃招携之水滨洗祓,遂因水以泛觞,其义起此。"帝曰:"必如所谈,便非好事。"束晳进曰:"虞小生,不足以知。臣请言之:昔周公城洛邑,因流水以泛酒,故逸诗云'羽觞随波流'。又秦昭王以三日置酒河曲,见金人奉水心之剑曰'令君制有西夏',乃羁诸侯。因此立为曲水。二汉相缘。皆为盛集。"帝大悦,赐晳金五十斤。时有人于嵩高山得竹简一枚,上两行科斗书,传以相示,莫有知者。司空张华以问晳,晳曰:"此汉明帝显节陵中策文也。"检验果然。时人伏其博识。

  又曰:恒温伐蜀。初,诸葛亮造八阵图于鱼复下,砂上垒石,八行相去二丈。温见之,谓此常山蛇势也。文武皆莫能识之。

  又曰:荀勖尝在帝坐进饭,谓在坐人曰:"此是劳薪所炊。"或末之信,帝遣问膳夫,乃云"实用故车脚"。举世伏其明识。

  《宋书》曰:何承天博见古今,为一时所重。张永尝开玄武湖,遇古冢,冢上得一铜斗,有柄文。帝以访朝士。承天曰:"此亡新威斗,王莽三公亡皆赐之,一在冢外,一在冢内。时三台江左者惟甄邯为大司徒,必邯之墓。"俄而又启冢,内更得一斗,复有一石,铭"大司徒甄邯之墓"。

  萧子显《齐书》曰:东海王摛亦史学博闻,历尚书左丞。竟陵王子良校试学士,惟摛问无不对。永明中,天忽黄色照地,众莫能解。摛云是"荣光"。世祖大悦。

  《梁书·裴子野传》曰:时西北远边有白题及滑国,遣使由岷山道入贡。此二国历代弗宾,莫知所出。子野曰:"汉颍阴侯斩胡白题将一人。服虔注曰:'白题,胡也。'又汉定远侯击虏入滑,此其后乎?"时人服其博识。

  又曰:乐蔼为御史中丞,时长沙宣武王将葬,而车府忽於库失油络,欲推主者。蔼曰:"昔晋武库火,张华以为积油万石必燃。今库若有灰,非吏罪也。"既而检之,果有积灰。时称其博物弘恕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齐徐之才见有人以五色斑兰骨为刀把者,之才曰:"此人瘤也。"问所得处,云於冢见骷髅骨长数寸,试削,视有文理,故用之。

  又曰:周平蜀还,得乐器者皆莫之识。太常少卿斛斯瀓(直陵切。)见之曰:"此錞于也。"人弗之信。瀓遂依干宝《周礼注》以芒筒捋之,其声极振。众乃叹服。瀓取以合乐焉。

  《隋书》曰:崔赜大业四年从驾汾阳宫,次河阳镇。蓝田令王昙於蓝田山得一玉人,长三尺四寸,着大领衣,冠帻。奏之,诏问群臣,莫有识者。赜答曰:"谨案汉文以前未有冠帻,即是文帝以来所制作也。臣见魏大司农卢元明撰《嵩高山庙记》,云:'有神人以玉为形,像长数寸,或出或隐,出则令世延长。'伏惟陛下,应天顺民,定鼎嵩雒,岳神自见。臣敢称庆!"因再拜,百官毕贺。天子大悦,赐缣二百。

  《国语》曰:海鸟爰居,止於鲁东门之外三日。臧文仲使国人祭之。(文仲不知,以为神。)展禽曰:"越哉,臧孙之为政也!(越,迂也。言其迂阔不知所要也。)夫祀,国之大节也,而节,政之所成也。故慎制祀以为国典。今无故而加典,非政之宜也。夫圣王之制祀也,功施於民则祀之,以死勤事则祀之,以劳定国则祀之,能御大灾则祀之,能扞大患则祀之。非是族也,不在祀典。今海鸟至,已不知而祀之,以为国典,难以为仁且智矣。夫仁者讲功而智者处物,无功而祀之,非仁也;不知而不问,非智也。今兹海其有灾乎?夫广川之鸟兽,恒知避其灾也。"是岁也,海多大风,冬暖。(爰居所避。)文仲闻柳下季之言,使书以为三筴。(筴,简书也。三筴,三卿,卿一通也。谓司马、司徒、司空。)

  又曰:季桓子穿井,获如土缶,其中有羊焉。使问之仲尼,曰:"吾穿井而获狗,何也?"(获羊言狗者,以孔子博物,测也。)对曰:"以丘之所闻,羊也。丘闻之,木石之怪曰夔、蝄<虫两>,水之怪曰龙、罔象,土之怪曰坟羊。"

  又曰:吴伐越,隳会稽,获骨一节,专车。(骨一节,其长专车。专,坛也。)吴子使来好聘问之仲尼,仲尼曰:"丘闻之,禹致群臣于会稽之山,防风氏后至,禹杀而戮之,(防风,汪茫氏君之名。违命后至,故禹杀之。陈尸为戮。)其骨专车焉。此为大矣。"客曰:"敢问谁守为神?"仲尼曰:"山川之灵,足以纪纲天下者,其守为神。(纪纲天下谓名山大川。龙兴云致雨,以利天下。)社稷之守为公侯,(封国立社稷而山川之祀者为诸侯。令守之,是公侯。)皆属于王者。"客曰:"防风何守?"仲尼曰:"汪茫氏之君,(汪茫,长翟国名。)守封嵎山者也,(封,封山。嵎,嵎山。在今吴郡永安县也。)为漆姓,(柒,汪茫氏之姓。)在虞夏商为汪茫氏,于周为长翟,(周世其国北迁为长翟。)今为大人。"(今,孔子时。)客曰:"人长之极,几何?"仲尼曰:"僬侥氏长三尺,短之至也;(僬侥,西南蛮之别名也。)长者不过十之,数之极也。"(十之三丈,则防风氏。)

  又曰:仲尼在陈,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,楛矢贯之,石砮其长尺有咫。(隼,鸷鸟,鹗也。楛,木名。砮,镞也,石为之。八寸曰咫。楛矢贯之,坠而死也。)陈惠公使以隼如仲尼之馆问之,(惠公,哀公之孙悼太子之子吴也。)仲尼曰:"隼之来也远矣,此肃慎氏之矢也。(肃慎,北夷之国。)昔武王克商,通道于九夷百蛮,使各以其方贿来贡,使无忘职业。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,其长尺有咫。先王欲昭其令德之致远物也,故铭其栝曰'肃慎氏贡楛矢',以分大姬,配虞胡公而封诸陈。(分,予也。大姬武王元安胡公,舜后。虞,遏父之子胡满。)古者分同姓以宝玉,所以展亲也,(展,重。若夏后氏之璜也。)异姓以远方之职贡,使无忘服也。故分陈以肃慎氏之贡。(陈,妫姓。)君若使有司求诸故府,其可得也。"(故府,旧府。)使求,得之金椟,如之。

  《家语》曰:楚昭王渡江,江中有一物大如斗,员而赤,直触王舟,舟人取之。王大怪之,遍问群臣,莫能识。使使聘於鲁,问孔子,孔子曰:"此萍实也。惟霸者为能获之。"使者返,王食之,大美。久之,使来以告鲁大夫。大夫因子游问曰:"何以知其然?"曰:"吾昔之郑,过陈之野,闻童谣曰:'楚王渡江得萍实,大如斗,赤如日,剖而食之,甜如蜜。'此是武王之应也。"

  《益部耆旧传》曰:蜀郡张宽,汉武帝时为侍中,从祀甘泉。至渭桥,有女子浴於渭水,乳长七尺。上怪其异,遣问之,女曰:"帝后第七车知我所来。"时宽在第七车,对曰:"天皇主祭祀者,斋戒不严,则女人见。"

  郭璞注《山海经》曰:汉宣帝使人上郡发盘石,石室中得一人,徒裸被发,反缚,裓一足。以问群臣,莫能知。刘子正对曰:"昔贰负之臣曰免,与贰负杀窫窳。帝乃括之於疏属之山,(括,系缚也。音适。)桎其右足,反缚两手,系之山上盘石之下。"宣帝大惊。於是时人争学《山海经》。

  《国朝传记》曰:润州得玉磬十二,以献。张率更叩其一,曰:"是晋某岁所造。"语裥人於古墓中得铜物似琵琶,而身正圆。元行冲云:"此阮咸所造。"(事并具乐部。)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